摘 要：通关便利化水平是衡量口岸通关环境重要指标之一，高效率口岸通关环境有助于推进出口贸易高质量发展。以长三角地区对外贸易为典型，运用超效率DEA测算长三角地区的通关便利化水平，揭示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提升对地区出口贸易促进效应及其区域异质性影响。研究结果发现长三角地区通关便利化水平呈波动上升趋势，口岸通关环境优化提升显著促进了地区出口贸易发展；异质性检验表明通关便利化对安徽、江苏和浙江主要口岸的出口贸易发展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对上海贸易促进效应并不显著。
关键词：长三角；通关便利化；对外贸易；超效率DEA
2020年，中国首次提出“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再次提出，“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口岸是发展国际贸易的重要枢纽，高效的海关通关体系能有效提高商品、服务、生产要素的流通速度，大幅降低通关成本，促进贸易与经济繁荣发展，对提升对外贸易便利化程度和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贸易格局发生了深刻变化，贸易保护主义、本土主义等“逆全球化”因素导致国家间贸易摩擦频发。中国对外贸易要实现“质”与“量”的新突破，降本增效激活外贸功能，提升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是至关重要的环节之一。
为进一步促进区域间经济互联互通，消除区域通关壁垒，降低企业装运货物、办理清关手续等环节的时间和费用，海关总署于2015年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区域通关一体化改革。通关环境是影响贸易便利化程度的重要因素，主要包括进出口通关的效率和成本以及海关管理水平和清廉程度等。长三角地区作为经济发展最活跃、开放程度最高、创新能力最强的区域之一，是带动“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经济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领头羊和主力军，在全国经济发展和全方位开放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并已经步入全面提升阶段的背景下，对长三角地区贸易发展情况进行科学评估十分必要。本文以通关一体化改革政策为研究背景，选取2013—2021年长三角地区部分口岸为检验样本对象，构建实证模型分析通关便利化水平的动态变化特征及其对长三角地区出口贸易规模影响的净效应，从而有利于地方政府和相关部门制定符合实际情况的政策、更有针对性地促进口岸通关建设，稳步推进区域和全球贸易繁荣发展。
一、文献综述
已有研究表明，通关便利化水平提高可以显著提高出口速度，降低出口成本，提高贸易效益，提高出口规模，增强出口贸易竞争力。
通关效率对贸易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提高通关效率、优化通关环境需要加强海关监管过程中腐败问题、提升海关清关程序效率。通关效率提升有赖于通关便利化水平提高，通关环境改善与外贸进出口增长具有正相关性，物流服务、口岸费用、清关程序效率、海关透明度、海关监管标准等因素显著影响出口规模，区域通关一体化改革促使通关成本下降，显著促进对外贸易增长，且对加工贸易、海洋运输出口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这就要求各地海关加快海关基础设施建设、提高海关电子信息化程度、开通一站式清关功能、借助“跨境e+”对接“口岸+港区内”单一窗口、“一次申报、分步处置”通关流程等措施，加快推行“通关一体化”，提高通关便利化制度水平。
二、通关便利化指标测算
良好的通关环境能够有效提高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促进对外贸易规模的稳定增长和贸易结构的转型升级。测度长三角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定量反映口岸通关环境优劣。首先，建立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其次，确定SUP-DEA模型所需输入和输出指标；再次，通过因子分析模型提取关键指标即公共因子；最后，计算长三角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值。
通关便利化水平测度方法。关于效率指标测度主要采用参数和非参数方法两大类。DEA作为一种非参数典型方法，因无须建立变量间严格函数关系，在多投入、多产出的效率测度上具有优势。考虑到传统的DEA模型-CCR因为多个DMU同时有效却无法相互比较以及难以进行跨时期动态评价等不足，采用超效率DEA模型结合组合评价方法对长三角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进行效率静态评价及其变化趋势特征。超效率DEA模型为：
口岸通关效率测度模型中，首先，将每个口岸视为一个决策单元DMU，第i个口岸记为DMUi，其中i=1,2,……，n；定义Xi、Yi分别为决策单元DMUi的投入、产出。其次，超效率DEA（SUP-DEA）公式计算得到第i个DMUi的相对效率。一个有效的决策单元可以使其投入按比率增加而效率保持不变，其投入增加比率就是其超效率评价值。与此同时，有效区分相对有效的决策单元间的效率差距，并对其进行排序。
通关便利化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影响口岸通关便利化的因素主要包括通关基础设施、通关管理、政策环境、电子通关环境和通关成本五个方面。
超效率DEA模型优势在于多投入多产出综合比较，评价指标选取通常采用间接法或生产法。间接法主要选取员工规模、固定资产、企业净利润、主营业务收入等计算模糊性的指标。生产法选取码头基础设施、客户硬件条件、口岸实际吞吐量等客观性的投入产出指标。在口岸通关便利化五大影响因素基础上，从生产法角度构建口岸通关便利化测度投入产出指标体系，其中投入指标选取码头泊位长度、装卸机械数量、堆场面积、港口投资建设水平、海关员工人数、海关人员素质、报关员专业化水平、海关审批时间、电子口岸制度完整程度、企业享有通关措施程度、口岸实施申报审批自动化程度、海关审批和技术控制管理费用、港口码头装卸货费、海关基础硬件设备等14个指标。产出指标选取货物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出口货运量、出口集装箱量、进出口报关单量、货物吞吐量年增长率、集装箱吞吐量年增长率等7个指标。考虑到投入产出指标之间可能存在相关性，采用因子分析法进行降维处理，14个投入指标提取口岸基础设施、口岸电子通关环境2个公因子；7个产出指标提取口岸生产效率、口岸生产增长效率2个公因子。
三、回归模型构建
以长三角口岸为典型样本，构建面板模型检验通关便利化水平对长三角地区出口贸易影响效应，其模型为：
InEXit=α0+α1InCUSTOMit+∑αjZit+θi+μt+εit （2）
其中，EXit、CUSTOMit分别表示t年口岸i出口总额、通关便利化水平；θ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用来控制可能影响口岸出口规模的产品品质因素，μt表示时间固定效应；α、εit分别是待估参数、随机扰动项；Zit表示影响地区贸易的经济发展、对外开放、技术创新、城市化、基础设施等控制变量。其中，根据面板模型形成以下变量：经济发展（pgdp），采用人均GDP衡量。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具有更强的出口供给能力，出口规模越大。对外开放（fdi），采用外商直接投资衡量。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不仅弥补了地区资本短缺，而且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了东道国的贸易竞争力，促进了出口贸易额增加。技术创新（tech），采用各地区三种专利申请授权数作为代理变量。技术创新水平是衡量一个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重要因素，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有助于促进贸易产品质量升级。城市化（ur），采用城市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衡量。城市化水平越高有助于推动地区劳动力和生产要素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同时，伴随城市化进程加速，居民收入水平提升，可以促进消费需求增长。基础设施（faci），基础设施完善有助于降低贸易成本，产生正向出口效应，有利于促进地区贸易发展。为了减少异方差性影响，对各控制变量均取对数。
根据如上变量，构造长三角江浙沪皖13个主要口岸2013—2021年面板数据，其中各口岸出口数据是基于城市层面出口规模的加总，来源于中国海关进出口数据库、长三角城市群统计年鉴及各年份《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通关便利化水平主要来源《中国口岸年鉴》和《中国港口年鉴》，由于部分数据存在一定程度缺失，采用平均增长量或平均增长率等线性插值法对其进行补充。为消除量纲影响，将数据代入模型前予以标准化处理。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通关便利化水平测算结果及分析
基于考虑非期望的超效率DEA模型，借助DEAP软件测算长三角城市群13个口岸2013—2021年的通关便利化指数，测算结果见表1。
表1不难看出，2013—2021年长三角主要城市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呈波段式上升趋势；以2015年实行全国通关一体化改革政策落地为分界点，可分为震荡期和上升期。2013—2015年处于上升趋势不明显阶段，特别是上海2015年的通关便利化指数较2014年出现了明显下降。在通关便利化发展前期，口岸通关效率提升主要基于传统的监管模式和货物通关流程，导致不同地区口岸通关便利化发展差异明显。与此同时，电子通关技术创新能力较弱、企业通关成本较高、海关监管模式转变窗口期等原因，导致海关通关便利化处于“阵痛”阶段，通关便利化指数呈波动变化。伴随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海关通关便利化建设进入高质量发展进程，依靠通关创新带动通关环境优化。2015年后，江浙沪皖四省市通关便利化指数均呈现稳定上升趋势。上海一直处于口岸通关便利化程度最高水平位置，而安徽通关便利化水平相对较弱，表明江浙皖其他城市口岸需要借鉴上海口岸通关便利化建设过程中的创新路径和经验措施。
（二）通关便利化水平对出口贸易影响结果分析
通关便利化水平的提高有助于促进出口贸易的增长、出口效益的提高、出口竞争力的增强，对于提升国家和区域出口贸易水平和国际市场地位具有积极意义。运用（2）式分析通关便利化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回归结果见表2。列（1）回归系数显示，通关便利化水平的提高显著提升了出口贸易增长，通关便利化指数每提高0.1，将引起出口贸易规模平均增长0.503%，且在10%水平上显著。通关便利化程度提高，有助于降低货物通关时间，加快检验速度，一方面，降低食品、服装等时间敏感型产品到达消费者时长，更好满足消费者时效性偏好，在需求侧对企业出口形成拉动作用；另一方面，降低每次通关成本，提高出口企业通关频次，及时调整订单、生产、库存，降低商品仓储和保鲜成本。与此同时，简化货物通关程序、提高货物流通速度，特别是海关从制度和流程上鼓励企业自主申报、纳税、验放，降低出口企业交通和物流成本，通关便利化程度提高，进一步促使海关统一操作规程、统一业务流程、统一执法标准，降低了出口企业通关成本，从而促进出口企业出口规模和速度，带来出口规模增加。
（三）区域异质性分析
长三角地区不同省份之间的资源分布、文化底蕴和科技创新能力等均存在一定差异，通关便利化水平的提高对口岸的对外贸易规模提升发挥了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对不同省份的贸易发展和促进作用可能存在着区域性差距。为探讨对不同省份是否存在异质性影响，进行分组回归，结果如表2第（2）至（5）列显示了对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的贸易出口规模异质性影响结果。其回归系数分别为0.029 1、0.015 8、0.022 7、0.017 9，且均通过10%显著性检验。这一结果表明通关便利化水平的提高对上海的贸易增长效应具有更为显著的促进作用，这可能是因为上海存在天然的区位、技术、资本等优势，通关便利化程度的提升加速了该地区口岸通关效率。对浙江、安徽、江苏等地口岸，随着通关便利化建设的逐步完善，无论是得益于通关监管效率的提高还是企业通关成本的下降，其商品出口贸易规模正日益增强。
（四）稳健性检验
从内生性处理和估计方法两个角度来验证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考虑到出口规模与通关便利化之间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假设随机扰动项存在序列独立，自变量滞后一期是平稳过程，则选取出口规模的滞后一期作为其工具变量，进行二阶段SLS回归，是可以解决内生性问题引起的估计偏误。为了检验工具变量的有效性，首先，报告了2SLS估计第一阶段的F统计值为50.6，大于临界值16.38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工具变量的设定有效且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其次，报告了LM检验和Wald F检验，LM、Wald F值分别为86.204、223.57，检验结果均在1%显著性水平拒绝原假设，说明工具变量与内生变量之间具有较强的相关性。出口规模滞后一期的回归系数为0.053 1，通过10%显著性检验，与基准回归的回归系数0.050 3相比，回归系数变化不大。
五、研究结论和对策建议
基于2013—2021年长三角城市群口岸通关和贸易面板数据，对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进行综合测度，并通过实证研究验证通关便利化水平对出口贸易的作用机制。异质性检验表明，不同省份的口岸通关便利化水平提升对地区出口贸易的影响表现出明显的地区性差异。主要结论有：第一，自通关一体化政策实施以来，长三角城市群主要口岸的通关便利化水平呈现稳步上升趋势，发展曲线可分为震荡期和上升期两个阶段。2013—2015年有小幅波动，2015—2021年呈稳定上升趋势。第二，口岸通关便利化对长三角地区出口贸易总额增长有较为显著的促进作用。即口岸通关便利化在促进地区出口贸易过程中起到了0.503%的增长作用，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第三，口岸通关便利化对地区出口总额的促进作用因省份不同而存在明显差异性。具体表现为通关便利化对上海的出口贸易增长效应最为显著。
对策建议。为进一步提升长三角城市群的通关便利化水平，扩大地区出口贸易规模，增强长三角对外贸易竞争力。本文提出如下建议：第一，继续推进贸易口岸通关便利化建设。优化通关审查、监管模式，持续推进口岸通关信息化发展，加强长三角地区关企信息交互合作和口岸通关协作能力。第二，深化通关便利对出口贸易积极作用。以通关便利化建设带动出口贸易效率的提升，促进长三角出口贸易规模的整体增长。第三，注重口岸通关便利建设协同发展。上海要借助区位优势，实现以高效的通关环境助力出口贸易增长，而江苏、浙江和安徽应着重巩固现有的口岸通关建设成果，深入挖掘优化口岸通关环境的创新路径，促进出口贸易的繁荣发展，打造深度融合的长三角口岸通关便利化体系，加快形成区域贸易协同发展新格局。
（文 / 叶文鑫 翟仁祥）
（作者简介：叶文鑫，江苏海洋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经济；通信作者：翟仁祥，江苏海洋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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