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拼多多为例
摘 要：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电商企业得以蓬勃发展，网络购物逐渐成为人们的生活常态。电商企业的业务类型、业务流程等不断完善，审计的范围、内容、程序等随之丰富，现有的传统审计模式已难以满足电商企业的审计需求。如何有效识别和降低电商企业的审计风险，成为审计领域重点关注的问题。本文以国内较大的电商企业拼多多为例，识别其可能存在的审计风险，并提出应对措施。
关键词：大数据；电商企业；审计风险
一、引言
2011—2023年，我国电子商务交易额逐年增长，2023年，全国电子商务交易额达到46.83万亿元，同比增长9.4%。截至2023年6月，我国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8.84亿，相较于2022年12月增加了近4 000万人，我国目前拥有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电子零售市场。大数据的快速发展，不仅催生了电子商务这一新型企业营业模式，还深刻改变了人们的消费习惯。目前，电子商务是推动经济转型和刺激消费增长的重要因素。然而，在电子商务蓬勃发展的过程中，难免存在一些新问题，如其特有的支付方式、营业模式等与传统企业不同，让企业的营业收入难以留存完整证明，这为传统审计模式增加了挑战和风险。同样，电商企业健康发展也离不开风险应对和规避，如何有效规避审计风险也成为审计工作的重点之一。因此，深入研究电商企业的内在风险，有利于帮助审计人员有效识别和评估审计风险，进而促进电商企业高质量发展。
二、案例介绍
拼多多成立于2015年9月，是专注于从消费者到生产者拼团购物的第三方社交电商平台。在淘宝和京东占据主要市场份额的情况下，拼多多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公司商品交易总额就超过千亿元，成为国内交易规模第三大的电商交易平台。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电商平台的活跃买家已超过国内两大老牌电商平台，成为国内用户规模最大的网络交易平台。
拼多多电商平台作为购物平台，凭借低入驻成本、支持批量购买、客户群体庞大等优势，吸引卖家入驻。同样，该平台采取拼单、砍价等多种方式吸引用户，例如利用用户想要免费得利的心理，推出可以通过“砍价”的方式免费获得物品或者商家的转账红包，从而获得新的客流量；推出了长期营销活动——“百亿补贴”，通过长期的低价吸引其他电商平台的用户。拼多多电商平台大量的买家群体、新颖的支付方式、多样的营销活动以及电商行业的蓬勃发展，使得它的业务流程逐渐复杂，这些也为审计增加了一定难度。
三、审计风险识别
（一）重大错报风险
重大错报风险是指财务报表在审计前存在重大错报的可能性，包括财务报表层次和认定层次的重大错报风险，通常与企业的内部控制、所处的行业环境等有关。
1.财务报表层次。（1）经营风险。经营风险常会在财务报表层次影响重大错报风险，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重大错报风险的产生。经营不善或者企业业绩未达到预期收益等，都可能导致管理层进行财务舞弊，通过财务报表舞弊等方式影响重大错报风险，从而使审计人员可能面临较高的审计风险。因此，电商企业审计应当考虑从企业经营风险入手，从电商平台的营销策略为出发点，分析拼多多的经营环境和盈利情况。首先是采取与竞争对手类似的营销策略吸引用户回流。拼多多能够在短时期内吸引大量消费者的原因之一在于其提供的产品价格远低于同类竞争平台，此后长期推行的“百亿补贴”活动的宣传标语“假一赔十”等也打破了人们对其形成的负面印象，吸引了潜在消费者并巩固了现有消费者群体。但是，淘宝、京东等同类平台也纷纷推出“6·18”“双十一”等类似的补贴活动，通过价格策略争夺消费市场。以近几年“双十一”活动期间各平台的产品价格对比为例，淘宝的价格仍比拼多多低且产品质量可以得到保证。拼多多的低价策略并不能保证其能够一直处于竞争优势地位，为了保证自己的竞争优势，只能加大补贴力度从而保证自己的营销活动不陷入被动状态，而这加剧了企业自身的盈利压力，也会带来更高的经营风险。其次是营销策略增加了成本和费用。以拼多多主打的砍价免费得礼品活动与“百亿补贴”活动为例，一是活动时效性长，拼多多将此类活动做成长期活动，但实际并未通过此类活动增加客户粘性、提高客户重复购买率，从而增加了企业自身的经营风险；二是易形成沉没成本，如果拼多多不能够保证“百亿补贴”活动中的商品质量，可能会导致很多“一次性消费”，消费者在没有满足预期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拒绝再次使用该平台，即使后续拼多多采取补救措施也难以吸引这批客户，而这批人群投入的成本也成为沉没成本。从竞争对手与企业自身的营销策略两个方面分析，可以看出同行之间的激烈竞争与企业自身的营销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拼多多的经营风险，进而影响了财务风险，可能导致财务报表层次的重大错报风险。
（2）管理层舞弊。从舞弊三角理论出发，分析拼多多管理层可能舞弊的特殊风险。第一是压力，对拼多多的管理层而言，在公司不断亏损、假冒产品泛滥的情况下，结合拼多多面临的市场竞争激烈程度和警示退市带来的压力，管理人员有可能实施舞弊。第二是机会，拼多多作为大型电商交易平台，企业的日常交易及其相关记录等也会趋向于无纸化，这样的信息管理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相关财会人员及监督部门的工作量，但也为篡改、伪造财务数据和交易数据等提供了便利途径。第三是借口，部分管理层可能存在不恰当的价值观，同时管理层的法律意识难以保证自身行为时刻处于法律允许范围内，他们会有意、无意地为自己的某些行为寻求合理化借口。
2.认定层次。（1）固有风险。营业收入发生认定风险是指公司的经营收益多计的风险，即虚构没有发生的业务交易收入，属于高估收益的危险。参加拼多多“百亿补贴”的商家，可以通过注册或雇佣账号在平台店铺购买商品并以成本极低的物品当作下单商品寄出，更甚者与合作良好的物流公司串通伪造物流信息，营造出产品售出的假象，导致平台的销售量虚增，拼多多依据完成订单的销售收入向商家收取的交易服务费虚高，影响了其营业收入的“发生”认定。拼多多的“百亿补贴”服务主要针对的是个人用户，而消费者大多数也是通过平台的团购来购买心仪产品，“拼单”的销售模式可能会影响营业收入“准确性”认定。首先，拼多多“百亿补贴”活动囊括的商家及商品规模不断扩大，永久有效、数量不限的福利方式吸引消费者频繁下单，且7天无理由退换货、卖家提供运费险为用户消除了网购担忧，这使得拼多多达成的交易笔数较多。其次，拼多多的“拼单”以及“社交团购”等模式可能会延长订单的流转时间，拼单/团购确认——商家发出货物——客户均确认收货这一交易过程难以具体把握。在此过程中，用户确认时间节点、商家收入确认时间节点等不一致，都会使得会计记录复杂化，从而可能影响交易金额的记录。拼多多的收入主要以商铺点击量以及商户交易额为基准进行比例收费，交易订单量大、收入确认节点不一致、交易金额有出入等导致拼多多会计核算繁琐、复杂，从而影响营业收入“准确性”认定。
（2）控制风险。根据网站统计数据，在我国每年电商企业承担的市场、营销费用总额中，灰色产业蚕食比重接近80%，消费者无法享受本应提供给自己的福利、优惠。2019年，拼多多的“优惠券”事件差点给企业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在漏洞出现至修复完成这一期间内，无数用户涌入平台，利用该漏洞下单购买，购买与优惠券不等值的商品。拼多多在漏洞修复后强行终止了与优惠券有关的所有交易，且对本次漏洞事件未作出任何官方声明。
此次优惠券事件及拼多多冷处理的公关手段，不仅影响了消费者的信赖度，还给平台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也反映出拼多多内部控制存在一定的问题：一是风险应对、预防能力不足；二是内部审核机制不完善，让人不禁质疑拼多多的内控体系是否设计完善、运行有效。
（二）检查风险
1.大数据审计技术方法使用率低。传统审计模式中，样本监盘、函证等审计程序通常需要审计人员采用手工方式来执行，其中函证的填写及收发、样本的实地监盘等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审计工作量，降低了审计效率。拼多多作为电商平台，收入、费用的发生等都以电子化平台为依托，“百亿补贴”等优惠活动使得拼多多的交易笔数大量增加，随之产生的海量交易数据等存储在后台数据库中。以拼多多2022年第二季度财务数据为例，涉及“百亿补贴”的交易服务收入达到62.16亿元。在财务数据“去纸质化”的背景下，使用传统的账账、账证核对等方法获取审计证据，不但大量消耗人、财、物等资源，还会加大核工作的难度，导致审核效率下降。其次，由于缺少对消费者和商户进行身份验证的系统软件，故无法保证在此平台上进行交易的各方身份的真实性。在网络平台上，如果用虚假的身份信息进行交易，审计人员难以核查。
2.审计人员自身素养难以承担相关审计业务。大数据背景下，财务信息海量、复杂、多样，给审计工作带来了一定的挑战。如果审计人员不能够勤勉尽责地进行事前审查，同时懈怠于对新型信息系统审计知识的学习和消化，不能够主动地提升自身的审计素养，那么就有可能降低审计效率，导致审计风险增加，甚至对事务所和被审计企业以及社会公众利益等带来更为严重的负面影响。
四、审计风险应对
（一）建立风险预警系统，提升风险规避能力
拼多多的运营风险与其业务结构、经营策略密切相关，因此，通过对未来的经济趋势进行预测，并对行业现状进行评价，有助于公司有效应对经营风险。
目前“拼多多”已处于企业成熟期，正在积极探索新场景与新模式，试图抢占用户更多的“钱包份额”。如果不能保证产品品质及提供满意的售后服务，不仅会损失用户市场，还会增加企业的沉没成本。为此，拼多多管理层可以在经营管理方面采取如下对策，从而提升风险规避能力。一是要建立风险防范意识。通过对顾客反馈的消费信息、同行业竞争对手的数据、公司的历史数据进行横向、纵向比较，对公司的经营风险进行综合评价，并适时做出相应的战略调整。平台的补贴活动不是单纯的增加补贴，而是通过数据分析工具，制定“因人而异”的营销策略。二是要构建风险预警机制。运用风险预警体系，对公司的内外环境进行客观的分析，对其所处的行业潜在风险进行判断和预测，并采取相应的对策，使风险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二）调整审计重点，加强细节测试
在进行审计时，要重点关注一些经营活动，并对其进行详细的检验，以应对因经营收入确认困难而产生的风险。
首先，审计人员可以通过增加审计程序的不确定性，如抽取平台内提供的单价高销售量少、单价低销售量大的不同种类商品，随机抽取样本进行账账、账证、证证核对，以此来查看是否存在交易不一致的情况。其次，针对虚假发货、虚构物流信息等，可以通过抽查交易信息与物流相关信息是否一致，且与客户的订单、付款信息等进行核对。
（三）保持合理职业怀疑，重点关注舞弊特别风险
正确的管理理念是公司长远发展的基础。管理人员的职业道德观念不正确可能会成为其进行舞弊的压力或动机。以拼多多为例，对上市电商公司的管理层，自身职位、公司股票收益、企业盈利绩效等都与其收入挂钩，因此，当公司的运营效益不理想时，管理层往往会通过对会计报表的操纵来保证自身收益最大化。
因此，在审计过程中，要防范由于管理层舞弊而产生的特殊风险，必须要考虑两个方面：一是要始终保持职业怀疑。审计人员必须时刻保持职业怀疑，通过运用案例数据库、客户数据库、行业信息数据库等提升自身识别因管理层舞弊而产生的特殊风险的能力。二是要提高审核过程的不确定性。比如对审计程序的执行范围进行调整，比如将“百亿补贴”的抽样范围从交易金额大、交易频繁的商户，扩展到交易次数少、交易金额少的商户，从而获得更多的样本数据，或者采用技术手段将全体商户纳入审计抽样检查，从而减少审计风险。
（四）使用智能审计软件，提升信息技术使用率
随着我国电子商务产业的迅速发展，电商企业业务范围不断变化，审计需求也不断增加，因此，智能化审计软件的开发迫在眉睫。企业财务信息与审计软件应当有机结合起来，通过智能软件充分发挥审计人员与电商企业相关人员之间的协同效应，确保审计人员能够直接获取第一手财务数据，保证审计证据的充分性和适当性。
此外，运用信息技术建立云数据库，并以此建立审计模型库。以拼多多为例，一方面，利用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对商户订单量、商户交易金额、商户信息及用户信息等进行实时的数据挖掘，保证审计证据的真实性与可靠性，并以此实现电商企业的自动化风险评估；另一方面，还可通过将电子支付平台接入云数据库，实现对用户身份信息的高效确认，进而验证某些交易的真实性，避免某些审计证据难以获取的情况。
（五）培育复合型人才，提升审计人员素养
审计人员要想发现并识别审计风险，自身必须掌握过硬的信息技术，这可以从加强专业人才的培训和全面提高自身素质两方面入手。审计人员的专业素质是完成审计工作的重要条件，只有深入、全面了解被审计单位的经营范围、所处行业等，才能够更好地应对挑战。
（六）加强政府监督
首先，必须以电子商务公司的审计规范为指引，使审计人员能够更加准确地进行电商企业审计，从而更好地规避审计风险。但是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中并没有具体规定与电子商务有关的准则和要求。在此背景下，有关部门要充分认识到电商企业审计特点，积极吸收专家意见，借鉴国际审计标准，并制订出与我国电子商务发展相适应的审计标准。这有助于规范审计工作，使其有章可循，有据可查，从而提高审计质量。
其次，要健全网络安全诚信制度。政府有关部门要积极推进网络交易的法律法规建设，强化网络交易的环境保护，同时要加强监管，加大对网络犯罪的监管力度，防范黑客攻击等，为网络交易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保证网络交易的正常运行。
五、结束语
近年来，大数据的日趋成熟让网络购物逐渐成为人们生活的常态，多样的支付方式及售后模式等为传统审计方式带来了挑战和风险。在大数据背景下，电商平台审计风险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结合拼多多这一主要电商平台进行案例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审计风险的来源与特征。大数据技术的不断进步对审计工作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只有综合考虑技术和管理双重要素，才能确保电商平台审计工作的稳健发展。
（文 / 唐亚男）
（作者简介：唐亚男，南京审计大学，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工程审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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